正经人谁写日记啊
起
——从“日记”说起
每月一篇日志的自我约束,从2007年算起,已有十几年了。之所以叫“日志”,是因为当年校内网的缘故。这期间,写作的风格、秉持的观点、发布的平台,都有许多变化。
上个月没有发布日志,算是食言。主要原因是懒,次要原因是没有做好准备。这个准备,与一位近来每天写日记的作家有关:方方。
囿于孤陋寡闻,此前未听过方方,未看过其作品。武汉封城期间,《方方日记》争议甚多,且多是批评。好奇的是,到底说了啥被骂的?于是百度搜索“方方日记”,然而搜索结果大多是关于方方日记的评论(这里须更正:刚刚重搜,第一条就是“方方日记60篇(2020年1月25日—3月25日)”,与之前不同)。我想这有可能是百度的问题。待终于找齐,先下载保存,以免404。
接下来,我断断续续花了一周的时间,看完了全部60篇日记,13.5万字。如此,我方觉得有资格就此谈一谈个人想法。
承
——关于《方方日记》的几点个人观点
1、总体上,仅就《方方日记》呈现出的内容来看,个人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,其中存在的一些事实性错误,未到上纲上线的地步。许多质疑或批评,既非“原创”,也谈不上“深刻”,更为辛辣的批评,我甚至在《半月谈》等官刊上看过。除此以外,对方方本人及其其它言论、历史言论、乃至立场派别,未曾了解,不作评价。
2、从全部60篇日记看,有正面,有负面,甚至我也不觉得负面信息占主要篇幅。包括对政府,也有不少表扬和肯定。还有些被指是谣言的,有的也回应了(比如满地手机),有的也道歉了(比如梁小霞护士);有些见闻在记录的时候,就说明了“无法确定真假”。
3、仅就所谓“负面”言论来看,不过是呼吁追责,谈的最多的是前期官方声称“人不传人、可防可控”。不觉得有“煽动恐慌”,不觉得有“反政府”,不认为应当上升到体制、意识形态的高度。
4、就批评政府言论的力度来看,如果《方方日记》不能被允许,那李承鹏估计得被凌迟。看之前本以为日记内容类似于当年常见的“公知文章”,结果看完了有种“就这?”的感觉。难道,我们今天已经到了连这种程度的批评都不能接受的地步了吗?时代变化了,就连胡锡进也有被骂“右”的时候,怕是连他自己也想不到。
PS:关于“方方日记现象”,我基本赞同胡主编的观点。只是想当年,我也曾是愤青,如今早已不“愤”了,却没想到能和胡主编一致起来,真是世事难料啊!
5、舆论对方方及其观点的大部分批评性意见,我亦表赞同。至于粉丝怎么捧吹方方,我没有兴趣。因为粉丝的无脑吹而攻击,我也不觉得理所应当。饭圈的那一套,不合适。
转
——近期若干杂乱的其它想法
1、社会学有“完美受害人”的理论,我想,同样不应该有“完美批评者”的责备。
2、说到批评,就是要永远有那么一小撮人,允许他们端起碗来吃饭、放下筷子骂娘。哪怕考了98分,也要允许对那2分的批评存在,哪怕批评得不对,哪怕批评者是杠精、喷子。对待批评,可以反驳、接纳,哪怕无视。对待观点,还是应该先摆事实,讲道理,而非凡事先逼问立场。
3、说到立场,如今的公共舆论阵地,往往立场先行——立场很重要,但我不喜欢这样。更何况,争取中间派,甚至是温和的反对派,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,原本是我们拿手的才对。否则容易陷入极端孤立。
4、说到极端,那些年“公知”带节奏带得太偏了,但不意味着往另一个极端就是对的。而我是反对极端的。固然鲁迅也曾提到以主张拆房子的办法来开一扇窗,但毕竟目的是开窗户,而不是拆房子。
5、说到开窗户,我又想到疫情。前段时间,“青山一道同云雨,明月何曾是两乡”比较火,除了《长江日报》更希望看到“武汉加油”以外,网友们的评价总体还是一致的。只是,现在有点担心,以后真的有人恶意编造谣言,说某地出现传染病,该如何应对?
6、说到谣言,鉴于疫情期间日本的“风月同天”,以及东京奥运会推迟,今年夏天,“小龙虾是侵华日军改造的生化武器”这种谣言,应该没什么市场了。但我大胆预测,届时估计会出现“小龙虾寄生有新冠病毒”之类的消息,病毒来源则大概率是美帝制造,而且很有可能精准攻击华人。
7、说到美帝,我自然想到耍流氓。但对待流氓,真的只能用流氓的手段吗?我依然坚定地认为,他人的错误,并不为我们犯错提供正当性,他人之恶,更不是我们同样作恶的理由。成年人不能还像小孩打架一样,“是他先动手的。”“是他先骂我的。”“是他先拿我东西的。”“是他先……”
8、说到孩子,我曾以为自己当然是支持弱者的,而实际上,强弱的表现,往往并不那么分明。我也常常觉得自己属于少数派,而实际上,哪一方是少数,其实并不绝对。我还曾认为自己坚定地站在鸡蛋一边,而实际上,有时候我们真的分得清谁是鸡蛋、谁是石头吗?
合
——正经人谁写日记?
电影《邪不压正》有这样一段台词:
——正经人谁写日记啊?
——是啊。
——你写日记吗?
——我不写。你写日记吗?
——谁能把心里话写日记里?
——写出来的那能叫心里话?
——下贱!
话虽如此,我还是写了不少年。
学生时代,刚开始写日记是任务,硬着头皮,无病呻吟;后来到高三,每周的周记作业,只有我坚持下来了,语文老师的鼓励受益良多;大学以后,写日记更加自由了;步入社会,变化更大。
日记写什么?
是新闻报道么?
写的好的话,是纪实文学么?
公开发布了,还算不算日记呢?
我觉得,日记,无非是所见、所闻、所思、所想。
只是,从日记到周记,后来只能月记了,还不一定能完成。这次疫情期间,只写了一篇,并非缺少见闻,唯懒而已。
记述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,很有意义。感人的故事,自然见了许多;段子手们也在持续发挥;存在的问题,也没什么不能谈的;各种繁杂的消息,认真核实,谨慎转发——不过防不胜防,个别谣言还是中招了。
记述的视角,是聚焦宏大,还是关注个体,都不矛盾,更不排斥。
记述的内容,乐观还是悲观,正面还是负面,都可以看一看,真没什么大不了的,哪有那么多深仇大恨。
记述的目的,或许各有不同,而我只是为了记述。比如说吧,随着疫情防控得力,企业已经基本复工,武汉都已解封,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。那么,是不是就不能关注负面了呢?
例如,我住的小区,一直是北门关闭,只留南门进出,现在虽然复工了,但北门还是关着的,于是北门商户们的生意不可避免会受到影响。这并不是有谁做错了,也不能说是谁的责任,而且似乎也没什么好的办法。特殊时期,自当理解吧,用《方方日记》的话说,只是时代的又一粒灰尘,恰巧落在了他们头上。
到最后,我还是会一边看着姜文导演的电影,一边自嘲:
正经人谁写日记啊!